差多次，她从没有进过他的客房。他怕假肢吓到她，忙丢过一张枕巾罩住它，故作轻松地，“放那就好了，帮我谢谢你妈妈。”陈沁毕竟训练有素，放下保温杯，给他盛了一碗递过去。整个动作，她不看那个假肢一眼。墨池接过汤，放在床头桌，递给她几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，“这是今天会上客户提的比较多的问题，你先看一下，回去和设计生产部门开会，研究怎样改进产品。”陈沁接过那几页纸，强作镇定地，“好的温总，您吃点东西吧，我不多打扰了。”陈沁走了，墨池脱力地靠在枕头里。多少年前，他就以为，他早已能够坦然接受所有异样的目光，因为那时他过着最好的生活，甜美可人的思存推着他的轮椅陪他出去玩，逛公园、喂猴子、偷玉米，搀扶着他攀登庐山，把他介绍给全宿舍的姐妹们，得意洋洋地他是她的骄傲。有这样的妻子在身边，他何必还在乎别人的目光？六年前他孤身来到深圳的第一个月，足足跑了三百家单位，别人看到他只有一条腿，拄着双拐的样子，就告诉他，“我们这里不缺人手。”他应聘的是行政职，写得一手好字，却没人给他一个工作的机会。只有一次，一个镶着金牙的五金店老板问他，“你只有一条腿，走路成问题伐？”墨池，“不成问题。”老板挑着牙签，“那你走几步给我看看。”墨池忍下屈辱，咬牙拄着拐杖在店门前走了几步，回头看那老板。老板摇头道，“走路太难看了，我不能用你。”那一刻，墨池的血涌上了头顶，他真想扑上去揍那个老板一顿！店门口围满了人，他看到了许多嘲笑的目光，尤其是五金店老板，挑着牙签的金牙闪闪发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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