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开口了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“母妃,不能想,也不敢想。”
“资历深,劳苦功高的老臣们,土木堡一役几乎损失殆尽,而其余臣子,用不了多时,就会怀疑自己所支持的正统是否正确。”
云淡风轻的就好似在叮嘱他按时用膳。
朱祁钰:……
聪明人,一步三算。
“大明想守下京师,守住这份祖宗家业,就绝不能被瓦剌挟天子令群臣,大明的天子不换也得换。”
“大势如此,你心中早做准备。”
荪歌弯了弯眉眼“这就对了嘛。”
荪歌也不知朱祁钰化身木偶机械呆板摇头摇了多久,她也没催促,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山楂茶。
荪歌眨眨眼,谨慎小心是好事。
能理解。
“母妃就想知道,你心中对那个位置是否有渴望?”
“倘若群臣上奏孙太后,要求你临危受命继位天子,你当如何?”荪歌问道。
“母妃只是觉得瓦剌不会白养着一个吃干饭的,好歹都得废物利用一下。”
年少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野心,早就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忍让退缩中消失的干干净净。
“只要你敢,你愿意。”
“倘若朱祁镇还有一丝骨气,或许还能做个单纯的废物。”
朱祁钰看着胸有成竹的荪歌,嗓音干涩“母妃,您是不是又看出了儿子不曾看出的东西?”
“三辞三让再受之。”
“那进入下一个议题,提前预演,省的在猝不及防之下茫然无措。”
“还有,虽说有良心是好事,但有时候婆婆妈妈犹犹豫豫不见得是一件好事。”
荪歌挑挑眉,能力挽狂澜的中兴之主本身就是一块璞玉,而不是顽石。
朱祁钰表示,他做不到。
那些时刻,他真的没有怨恨过吗?
只不过,他从来没有机会被打磨。
看着金尊玉贵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皇兄,威严高贵被人推崇的孙太后,他的心中真的没有羡慕吗?
有的。
都是皇子皇孙,他当真对那个位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念头吗?他当真没有片刻想成为大明天子吗?
有的吧。
“母妃,就算儿子能忍一时,来日坐在那个位置上,也必然会心生不甘,想着推翻废掉朱见深,换成自己的亲生儿子。”
荪歌也懒得跟朱祁钰绕弯子。
朱祁钰能做的只有点头。
“很可惜,母妃觉得,骨气这两个字与他无关。”
他看出来了,自家母妃对皇兄没有半点儿敬畏。
都有的。
“我不想再带着母妃和妻儿冒险了。”
你要对一个向来在学习上平平无奇的人说,清北有可能破例招收他,他也会觉得荒谬可笑,难以置信。
荪歌翻了个白眼“有什么脸不同意?”
她算是看明白了,她话说的委婉,朱祁钰的性子就敢装乌龟缩进壳子里假装听不懂。
朱祁钰下意识的摇头“我不行。”
舆论,必须得牢牢握在她和朱祁钰手中。
她也曾复盘过朱祁钰的一生,尝试着总结经验教训。
除了心软,身子骨浪差了,孩子夭折了,这些自身原因外,还有着不少外部原因。
制造舆论支持,借力挽狂澜之机神化自己,让自己变成比正统还正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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