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长宁仿佛能读到她的心声一般,忽然睁开眼,直视着她道:“开始读吧。”
佟莺忙低下头,掀开第一页,磕磕巴巴地读起来,“阳春三月,春风拂过柳梢,贺府门口站了一群人,原来今个是贺府少爷选书童的大日子,城里自诩有头有脸的少年郎都到了,这里面就有一身长袍男子打扮的小嫣……”
萧长宁打断她,“读我勾画的地方。”
萧长宁勾画过?
书架上都是国策史料的萧长宁,居然看了这个小话本,还批注!
佟莺一怔,哗啦哗啦翻着书,果然看到一处被毛笔标出的地方。
她心下好奇,一目十行地看过去,下一秒,小宫女白嫩的耳尖颤了颤,烧得通红,贝齿紧咬下唇,哆嗦半天念不出来。
她又翻了翻其它被勾画出的地方,马车里,床榻旁,书桌上,春池搅动,雷霆雨露,缠绵悱恻……
极尽缱倦之情。
如今的小话本们,无论是志怪鬼神类的,还是才子佳人的,大都有类似情节,佟莺是知道的。
只是这般羞的东西,就是夜深人静只有她一人时,佟莺也不敢多看的,都是胡乱翻过去,怎好意思当着男人的面念出口。
佟莺留意到萧长宁注视自己的视线,深吸口气,试探着吐出一个字:“少爷,小嫣……”
两个字说出口,佟莺又抿起唇,半晌张不开口,眼中都被逼得泛起闪闪泪光。
太子爷却毫无恻隐之心,面色沉静地屈起食指敲敲桌面催促。
咚咚两声响起,佟莺有些委屈巴巴地重新端起书。
“这里是书房……宣纸弄皱了……”
佟莺磕磕绊绊地读了几行,眼泪彻底滴落,落到手中的书上,晕开一小片笔墨。
她又不敢直接丢下书,却死活不肯再开口,嫣红的唇瓣抿得紧紧的,透出一股视死如归要和萧长宁拼命的气势。
萧长宁似是觉得甚是有趣,也坐直身体,拿开她手中攥着的书,大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痕,温声道:“哭什么?”
不知为何,佟莺更委屈了,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。
似乎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开始,萧长宁就有撕碎她所有淡然伪装的本事,从不显山露水的自己,在面对萧长宁时,却总是心情激荡。
萧长宁抽出那张绣着小莺的小帕子,把她揽进怀中,捏着她纤巧的下巴擦脸上的泪,“罢了,是孤过了。”
听到这话,佟莺泪眼朦胧地瞪大眼睛,一错不错地抬头盯着萧长宁。
萧长宁看她平静了些,一手环着她的腰肢,一手将桌上的书收进马车上的八宝阁里。
佟莺看见他的动作,不禁又是一阵尴尬,她记得东宫马车里的宝阁,都是放一些奏折书信,方便萧长宁在马车上处理朝务,如今放进一本花里胡哨还上不得台面的小书,怎么看怎么不合群。
萧长宁似乎不这么认为,一派淡定地将抽屉推了进去。
佟莺不知第多少次佩服男人这种不管何时都冷静如霜的气质。
但好在萧长宁暂时放弃了逼她读那些暧昧之词的打算,只是静静地扶着她的腰,风吹开些帷幔,路边昏黄的灯笼微光映入,洒下一抹静谧的暖黄。
不知是不是佟莺的错觉,围绕男人的浓浓不悦,似乎冲淡了些。
萧长宁靠她靠得极近,两人的呼吸都几乎交织在一起,男人忽然开口道:“今日与太后说的是何意?”
“嗯?”佟莺抬起头,看着萧长宁在黑暗中的脸庞。
“太后告诉孤,你这大宫女说孤身边伺候的人少,孤还不怎么召见你……”萧长宁不疾不徐道:“可有此事?”
佟莺这才反应过来,犹豫道:“有,太后问了奴婢,奴婢就照实说了。”
萧长宁把她转向自己,直视着她的眼睛问:“你觉得孤身边伺候的人少?”
佟莺低下头去,“和几位王爷比,是少了些。”
萧长宁揽着她的腰的手忽然收紧,男人冷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,“那阿莺是想让孤再立两个教导丫鬟么?”
“奴婢不是那个意思,”佟莺认真地解释:“您是主子,奴婢不敢越矩。”
“乖。”
萧长宁深深看了她一眼,淡淡道。
佟莺望着马车外透进的那抹微光,是昏黄色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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